【宏观Spotlight】欧盟禁运无损俄国出口，经济却成牺牲品？

我们想让你知道的是 :
欧盟各国领导人 5/30 在峰会上，对于第六轮俄国制裁达成初步共识，提议禁止俄国海运石油进口、管线流量则取得豁免，未来最高影响九成俄罗斯往欧盟的石油出口量。欧盟石油禁令对全球原油的供需贸易格局造成什么影响？欧洲国家如何寻求替代方案？欧洲经济会因此出现衰退吗？详见以下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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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欧盟各国领导人 5/30 在峰会上，对第六轮俄国制裁达成初步共识，各国尚未正式签署协议，但最具争议的能源项目已得到各国同意，新一波制裁内容主要有以下三项重点：

禁止俄国石油经由海运进口，管线进口则暂时得到部分豁免，预计将立即影响 2/3 以上俄罗斯出口至欧盟的石油，年底前比例提高到 90%。
限制将俄罗斯石油再出口到其他成员国，以及禁止为其石油运输提供融资等服务，但有部分东欧国家得到豁免。
将俄罗斯最大的银行俄罗斯联邦储蓄银行（Sberbank）踢出全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系统，并禁止另外三家俄罗斯国有广播公司。

虽然第六轮制裁在匈牙利仍有歧异下尚未签署，但欧洲最大经济重镇 - 德国已经宣布不管制裁结果如何，仍然计划要在年底前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因此今年欧洲能源供应，再度出现疑虑。而天然气部分虽未列入制裁名单中，但俄罗斯也以「要求卢布支付款项」为由，先后停止保加利亚、波兰、芬兰与壳牌在德国的天然气供应。欧盟第六轮制裁对全球原油的供需造成什么影响，欧洲经济会因此出现衰退吗？详见以下分析：

一、俄国海运石油出口追踪：西北欧骤减、亚洲/东欧取代、海上库存堆积

自 2 月俄乌衝突至今，多国已对俄罗斯祭出相对应的制裁，有趣的是，时至今日截至 5 月 27 日，俄罗斯的海运石油出口量约为 358 万桶 / 日，与过去四周大致持平，相较 4 月底高点（407 万桶 / 日）则回落约一成、显示对于俄罗斯的衝击程度不大，整体油市供给量并未出现大幅缺口，然而需要留意的是，俄罗斯往各区域的出货量正在发生显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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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俄罗斯原油出口，究竟会如何重新分配？我们在先前的欧洲石油禁运快报中曾提及，俄罗斯石油运输路线可分为管线（如友谊输油管线往欧洲、哈萨克管线往中国）与海运，本次第六轮制裁的重点将摆在后者，而根据根据彭博社整理的船舶追踪数据与港口代理报告，目前海运出口主要从四个区域、七大港口发货，以下我们将针对四大区域之出口目的变化趋势做更深入的分析：

1. 波罗的海（占比 45 %）：衝击较为明显，西北欧进口显着减速

俄罗斯原油出口占比最大的波罗的海两大港口（Ust-Luga 鲁戈港、Primorsk 波罗奈斯克港），过去主要处理往西北欧的乌拉尔（Urals）原油，俄乌战争爆发以来往西北欧的运输量骤减至仅剩 10 万桶（vs. 3 月初高点 125 万桶），取而代之的亚洲在过去两个月保持 60～ 90 万桶出货量，占比较 Q1 明显上升至四五成，整体波罗的海石油运输量达到 146 万桶、创 3 月底以来最低。

2. 黑海（占比 15 %）：出口量明显增加，亚洲、东欧国家加大采买

而黑海方面的出口量，则成为替补俄罗斯原油出口的主要买盘，其中八艘油轮在 Novorossiysk 新罗西斯克港口完成装货，其中两艘开往印度、载重 28 万吨乌拉尔原油，维持过去两个月往亚洲出货量（约 30 万桶）趋势，高于今年 1～2 月几乎无出货量的状况 ; 另外六艘油轮则是前往地中海 / 黑海区域，以保加利亚、罗马尼亚两国为主。整体而言，黑海最新一期运输量（90 万桶）创下年初以来最高水平，主要受惠亚洲、东欧国家采购力道不间断。

3. 远东 / 太平洋（占比 30 %）：出口量维持不变

远东三大港口（Kozmino 柯兹米诺港、De-Kastri 德卡斯特里港、库页岛 Sakhalin Island）出货量维持在 93.8 万桶，该区域出口主要来自柯兹米诺港（八艘油轮，装运 ESPO 原油）以及库页岛（一艘油轮，装运 Sakhalin 混合原油），处理 Sokol 原油的德卡斯特里港已经连续三周停止出货，4 月以来总共九批货物并未按照计画出港，中国在过去两个月稳定贡献八到九成的进口需求，其余少部分则是运往日本与南韩。

註：ESPO 是以东西伯利亚—太平洋输油管道（Eastern Siberian Pacific Ocean pipeline）缩写来命名的混合原油，混合了俄罗斯中质原油与重质高硫原油，主要出口至亚太地区；Sakhalin 原油（Sakhalin Blend）、Sokol 原油皆产自远东库页岛，属于轻质低硫原油，主要透过库页岛南部的 Prigorodnoye 港口出口至中国、南韩、日本等国。

4. 北极圈（占比 10 %）：印度开始增加进口

北极圈的 Murmansk 摩尔曼斯克港中，三艘油轮在位于北极海的浮动储存设施装货，其中两艘开往荷兰鹿特丹、一艘前往义大利西西里岛，整体摩尔曼斯克港口运输量为 30 万桶、持平在 Q2 运输量平均水位。值得注意的是俄乌战争爆发以来，该区在 4 月初、5 月底各有一次交货给印度买家（粉色柱状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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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来看，俄罗斯往各区域的出货量变化大致归纳如下：西北欧大幅下降，亚洲的中国、印度、邻近地中海的东欧取而代之。尤其我们可以看到，西部港口（波罗的海 + 黑海 + 北极圈）在上周 264 万桶的出货量中，其中就有三成（91.8 万桶）运往亚洲，且超过四分之三是运往印度，使得该国目前成为俄国西部海运石油的最大买家，符合我们先前所推测。

另外也可以注意到未知区域（黄色）有所攀升，根据能源信息机构 Kpler ，俄国的在途运输（in-transit）或海上浮动仓储（floating storage）近几个月明显上升，最新一周数值为 72 万桶，相较 2 月低点（27 万桶）增为两倍。Vortexa 数据亦显示，欧洲、北海浮动仓储从 3 月以来明显触底反弹，显示俄油在国际制裁下仍是有滞销的情形。

註：在途运输库存是指处在运送途中的存货。浮动仓储一般定义为在油轮或海上浮动油库滞留 7 天以上的库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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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欧洲原油进口替代难题：以德国为例

儘管欧盟与匈牙利针对第六轮对俄制裁是否淘汰俄油的措施仍未取得共识，但欧洲最大经济重镇 - 德国已经宣布不管制裁结果如何，仍然计划要在年底前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观察实际进口数据，德国石油进口依赖度约为 63.7%，其中俄油贡献整体进口约三成，该国经济部长 Robert Habeck 也表示最新俄罗斯石油进口比例已经大幅下降至 12%，因此该国如何找寻进口替代方案成为我们后续关注的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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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德国 ifo 经济研究院的政策报告评估，若要淘汰俄国石油、煤炭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主要因为：1）全球能源出口国拥有足够产能弥补缺口；2）相较于天然气，德国主要石油进口路线仰赖海运而非管线，运输量能的限制较低，可以透过德国在波罗的海沿岸罗斯托克港（Rostock）、波兰的格但斯克港（Gdansk），扩大进口其他国际供应商的石油。

根据欧盟统计局（Eurostat）、德国经济部的能源安全进展报告（Energy Security Progress Report），2021 年德国自俄罗斯进口石油产品中有八成为原油（约 3,431 万吨）：

其中三分之一则供应给西德数座炼油厂，从地理位置来看，西德邻近北海、荷兰的鹿特丹港（Rotterdam）、德国的威廉港（Wilhelmshaven），相对容易取得替代来源，包括荷兰以及挪威，影响程度低。
剩余的三分之二透过友谊输油管线流向东部两大炼油厂 — Schwedt、Leuna ，其中 Leuna 营运商 TotalEnergies 也宣布 2022 年底后不会再跟俄国更新采购合约，最新 4 ~ 5 月采购量已较去年 10 月下降四成，替代来源包括英国、挪威、美国、利比亚、奈及利亚等。
最大难点则在于 Schwedt 炼油厂，其供应德国首都柏林、布兰登堡邦、波美拉尼亚等地区九成的汽车燃料，柏林布兰登堡机场使用的煤油，但是主要供货来源、最大股东是俄罗斯国家石油公司（Rosneft），短线内难以放弃俄罗斯石油，德国政府不排除要采取政府接管、征收 Schwedt 炼油厂作为最后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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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线内，德国对俄国石油进口依赖程度已经成功从三成大幅降低至一成，并自荷兰、挪威、美国、非洲等产油国扩大进口作为替代来源，然而德东最大炼油厂 Schwedt 仍难以切断与俄国往来，可能造成区域性的燃料短缺与经济阵痛，未来德国需要考虑释放战略库存（目前仍有 90 天的净进口量）以渡过转换期，或是要求西德炼油厂透过油罐车、卡车或轮船等运输方式，将柴油、汽油、热燃油运往东德地区。长线而言，德国则可能采取降低发电 / 取暖 / 化工产业对于石油依赖程度、加速部署再生能源计画、增加电动车比例等措施。

三、欧洲通胀持续创高，製造业持续放缓，货币政策提前转向

欧洲作为本次衝突的核心区域之一，于全球原油供给重新分配的情况下，欧洲经济预计也将面临一段时间的阵痛期，包括家户会需要负担更高的汽柴油价格与电费成本。欧元区 4 月消费者物价年增达到 8.1%（前 7.4%），生产者物价指数则是达到 30% 以上，主要机构也持续于今年 Q2 以来下修 2022 年欧洲经济增速预期，通胀持续升温不但迫使欧洲央行快速转鹰，也使欧洲製造业及消费开始受到明显的伤害：